三三

【朱白】定制恋人

*全文5k左右

*纯属虚构勿上升真人

*甜心 @晚柏孤舟 

1.

他睁开眼睛，看向朱一龙。

朱一龙从他棕褐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让朱一龙莫名有些局促起来。

朱一龙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好，我叫朱一龙，是你的——主人。”

他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朱一龙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但是想了想，现在人工智能已经趋于成熟，一个最前沿的机器人应该不至于连这么一句语法简单的陈述句都听不懂。

“朱、一、龙。”他一个字一个字拆开地重复了一遍，眨眨眼，随后脸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那我就叫你龙哥吧！”

他笑的时候眼睛像流氓兔一样半眯起来，牙齿整齐而洁白，又道：“你好，我叫白宇！”

白宇。

这是朱一龙给他起的名字，是朱一龙在之前填写定制要求的时候就想好的，在之后的制造流程中被写在他的芯片里。

所以在他被激活的那一刻，他说自己叫白宇。

定制单上的还有好些别的内容，冗长而复杂，朱一龙只把其中几个必填项填了。性别男，年龄二十五左右，性格活泼，他甚至连外貌要求都没填。

所以眼前的人的外貌已经远远超过了朱一龙的预期，清俊温和的五官，倒不能说有多精致，但就是让人看了很舒服，有一种想要再多看几眼的冲动。

除了脸上的胡茬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2.

当天，朱一龙下了晚班回来。

他看到白宇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看全息投影的电视，一边拿着桌上果盘里的一个橘子，剥开，一瓣一瓣丢到嘴里。

“这橘子也太酸了，龙哥你不会挑水果啊。”他随即皱眉抱怨道，把橘子皮往垃圾桶里一丢，没丢准，“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投准。”弯腰捡起橘子皮，重新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坐回沙发上，看朱一龙愣在一边，还招招手道：“这节目特有意思，龙哥你过来一起看啊。”

朱一龙说：“我晚上要吃什么？”

白宇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要不点外卖吧！”

朱一龙脸色一沉：“你……”

责备的话还一个字没说出来，白宇一看朱一龙的脸色，立刻就委屈了：“你买我回来就是让我给你做饭的啊？”

这下朱一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解释道：“也不是，但是你起码要尽到基本的义务吧，就是你应该……”

他话还没说完，白宇凑过来，把外卖点单的屏幕凑到朱一龙的眼底下：“我的程序设定里说你喜欢吃火锅，就点火锅外卖吧，你要什么汤底？”

朱一龙：“……我要微辣的吧。”

“好嘞！”白宇给他点了一份辣锅，想了想，又加了一份：“我也要这个吧，我也喜欢吃辣。”

后来，在连续点了一周的火锅外卖后，白宇对嘴上长了两个泡的朱一龙说：“龙哥，和你说个事。”

朱一龙：“说。”

白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嘿嘿一笑：“我其实不会做饭。”

3.

朱一龙的初衷，确实不是要白宇帮他操持家务。

他工作很忙，在家的时间不多，三餐也都可以在外面解决。他把白宇带回家来，是因为他一个人生得太久了，对于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有些好奇。

只是，朱一龙以为会做家务应该是所有机器人的基础配置来着。所以在白宇坦白地交代他不会做饭后，朱一龙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开玩笑的吧？”

白宇于是第二天就亲自下厨给朱一龙展示了一下真正的厨艺。

朱一龙拿起筷子，心怀侥幸地把所有卖相可怕的菜都尝了一口后，一撂筷子，怒了：“你不会做饭，还不会查菜谱吗，你按菜谱做啊！”

白宇委屈地眨眨眼睛：“我就是按菜谱做的，不好吃吗？”

朱一龙无言以对：“……”

白宇催促道：“你快吃啊！”

“我不吃！”

“你不吃我就再也不做了！”

朱一龙觉得头有点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不做就不做了吧。你就告诉我，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白宇对答如流：“我还会帮你点外卖啊！”

朱一龙拿出手机，开始一个键一个键拨号，白宇在一旁凑过来，问：“你干什么呐？”

朱一龙头也不抬：“退货。”

白宇慌了：“别啊！”他扯住朱一龙的袖子，使劲晃了晃，一边用撒娇的语气道：“龙哥，你看，我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这么帅气，你把我退了，你从哪再找像我这么好的去，你说是吧！”

朱一龙说的退货本来就是想开玩笑地吓吓白宇，但是现在，他反而被白宇的举动惊吓到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撒娇居然可以撒得这么自然而然。

虽然，朱一龙对此并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还觉得有点可爱。居然有点像一只大型的猫咪，朱一龙看着白宇毛茸茸的下巴，这么想道。

他问白宇：“从哪学的？”

“什么？”

朱一龙指了指他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撒娇这一套。”

白宇得意地扬扬眉：“无师自通。”

4.

朱一龙以前养过一只黑色的小猫咪，朱一龙特意给它系上了铃铛，猫咪一动，那铃铛就发出清脆的铃声，提醒他一个人时不那么孤单。

白宇真的就像一只大型的猫咪。

白宇很粘人。

白宇喜欢撒娇。

白宇玩心很重，喜欢到处乱跑，动不动就没了人影，但又总会在朱一龙找不到他的时候出现。

白宇不喜欢听到朱一龙说起“机器人”这一类的字眼，相关的话题也不行，听到就会炸毛。

时间长了，朱一龙也习惯了白宇的脾气。

他也就权当自己养了一只人型宠物了。

5.

有一天朱一龙生病了，感冒，烧了三十九度。

朱一龙不想去医院，这下可把白宇急坏了，他笨手笨脚的，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拿药，一会儿给他换冰袋，就这么手忙脚乱地忙上忙下，一天都没安生下来过。

晚上朱一龙的烧几乎退了，又吃了点白宇煮的粥，好受了许多。就在他打算睡觉的时候，白宇过来敲了敲他的房门。

“进。”朱一龙说。

白宇抱着他的被子，从门口有些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朱一龙问：“怎么了？”

白宇说：“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为什么？”

“我担心你。”白宇说。

朱一龙的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他于是向一边挪了挪，给白宇腾出一个地方，白宇踮着脚坐走过去，在他身旁安静地躺下。

朱一龙闭眼躺了一会儿，他感觉身边安静得有些可怕，不由得扭过身去看白宇，白宇没有睡，朱一龙对上了他的目光。

“怎么还不睡？”朱一龙问。

白宇笑笑：“龙哥你是不是傻了，我又睡不着，我本来就不需要睡觉啊。”

朱一龙语塞。

白宇嘟囔道：“其实我很讨厌晚上，太安静了。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体里面齿轮转动的声音，这种声音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朱一龙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抢过话来：“白宇，你不要说这些了。”

白宇看着他，摇了摇头，他的表情有些沮丧，眼神黯淡着，却依旧坚定地继续道：“其实，橘子的味道，火锅的味道，我都吃不出来，我分辨不出任何味道。”

“你别说了……”

白宇提高了声音：“龙哥，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朱一龙摇摇头。

白宇定定地看着朱一龙，眼睛湿润而明亮。

“我想努力以一个真实的‘人’的身份陪着你，而不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朱一龙愣住了。白宇这话让他不是很好受，心里有些酸酸的，但又不尽然，其中竟然还混杂有一些晦涩的欢欣和雀跃。

他也看着白宇，半晌，才轻声说道：“你不冷。”

白宇笑了起来，向前挪了挪身体，靠进朱一龙的怀里。他贴着朱一龙的胸口，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嗡嗡”的共鸣的声响。

“我当然不冷啦。”他说道：“睡吧哥哥，我来帮你暖和暖和，这样你睡一觉起来病就好了。”

朱一龙曾觉得，白宇就像一只猫。

猫咪的毛充分吸收了太阳的热量。它教会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 

将耳朵紧紧贴着猫咪的身体，那声音变得像夏末的海浪声，轰隆隆轰隆隆。 

猫咪柔软的肚子随着呼吸缓缓起来，又落下去，缓缓起来，又落下去。

朱一龙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变快。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6.

为了遵循社会的伦理道德，《人工智能法》规定，机器人的生产过程中，除了遵循机器人三大定律之外，所有与“爱”相关的概念，必须在所有机器人芯片中予以删除。

7.

朱一龙想，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下去了，至少在目前他能控制的范围内，他不应该任凭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早上他要出门之前，白宇眼巴巴地问他：“龙哥，今天想吃什么啊，我提前定好外卖。”

“不用了。”朱一龙说：“我今天一天都不回来吃。”

“啊——”白宇失望地拖长了声音：“又不回来吃，你都一星期没回来吃过饭了，有这么忙吗？”

朱一龙点头：“有。”

白宇说：“你是不是烦我了？”

朱一龙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没有。”

“你明明就是！”白宇提高了声音，他随即又沮丧沉下了语调，道：“龙哥，我哪里没有做好，你和我说，我改就行了嘛，你别不理我啊。”

朱一龙摇摇头：“和你没关系。”

白宇气结：“你……”

朱一龙转身，出门，大门在身后锁上。

真的和白宇没有关系。

白宇的所有认知中没有“爱”这个概念，会因为一个机器人程序芯片里既定的、讨好主人的行为而胡思乱想的，从来也只有朱一龙他自己而已。

又是整整一天的心不在焉。

晚上，下了晚班，一个平时点头之交的女同事走过来，对朱一龙道：“一起去吃晚饭吗，我知道新开的一家西餐厅还不错。”

朱一龙想了想，他答应了。他确实也需要一个契机，来帮助自己从这种莫名其妙就泛滥成灾的的情绪里脱身出来。

新开的西餐厅就在公司旁边。菜品上得很快，朱一龙把盘子里的牛扒切成小的碎块，然后再把每块切成更小的碎块，一边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同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切完最后一块，一抬头，透过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到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想到白宇居然会找到这里来。

白宇注意到他的目光了，他愣了一下，立刻欲盖弥彰地别过视线。朱一龙也别过头，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女人说话的内容，以及盘子里已经面目全非的牛扒上。

过了一会儿，他再抬头，白宇已经离开了。

8.

朱一龙喝了一些红酒，他平常不喝酒的，所以酒量很差，在他用钥匙打开家里大门的锁的时候，感到了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

白宇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朱一龙走进厅里，他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随后又继续打游戏。

朱一龙说：“你今天乱跑什么？”

白宇没理他。

朱一龙提高了声音：“白宇！”

白宇把手里的手柄放下，他坐起来看着朱一龙。他努力绷着一张脸，眼圈红红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道：“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朱一龙愣了下：“女朋友？”

“是不是？”白宇看他，眼底闪着迫切的光亮，追问道。

朱一龙说：“是。”

白宇眼底的光就灭了，他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朱一龙深吸了一口气，说：“白宇，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么？”

白宇说：“你有别人陪着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了？”

朱一龙皱眉：“你乱说什么？”

白宇说：“我看见你和别人亲近，我这里难受。”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左胸口。

那是人类心脏的位置。

朱一龙霎那间觉得滑稽而荒诞，他之前是喝了点红酒的，他借着微弱的酒劲，索性心一横，说道：“心脏是会难受的，但是你没有，你的胸口下面是电池和芯片。”

白宇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朱一龙，似乎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电池……和芯片么？”他喃喃地重复着，忽然他飞快地站起身，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果刀。

朱一龙心里一惊：“白宇你干什么？”

白宇拿着刀子，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口。朱一龙感到一阵从心底窜上的恐惧，他扑上去抢白宇的刀，白宇手一抖，刀刃划过朱一龙的小臂，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白宇一下子慌了，他把刀丢在地上，扯过朱一龙的胳膊，语无伦次道：“对不起，疼吗，怎么流这么多血，我现在去给你拿药……”

朱一龙摇摇头，他说：“白宇，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白宇使劲摇头：“没关系的，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说的是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这么说着，用着仿佛毫不在意地语气。眼角和鼻头都泛着红，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朱一龙忽然感觉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紧一样，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滴眼泪，从白宇的眼角，沿着脸颊滑落，落在他的衣服上，洇开一个深色的点。

朱一龙惊诧道：“你也会哭吗？”

白宇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他看着手上的水痕，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白宇随后竟然笑了起来。

“哥哥，你看，这是眼泪吗，我也会流眼泪了……”

他笑的时候，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朱一龙怔怔地看着白宇，白宇安静下来，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许久，朱一龙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白宇的目光向下，看了看朱一龙的嘴唇，缓缓地凑近了过去。

他的唇瓣柔软温暖，眼睛湿润，双颊泛红、看起来鲜活而生动。他与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丝毫分别，这让朱一龙有瞬间的恍惚。

朱一龙和把手放在他的左胸口。

扑通，扑通，扑通。

就连心跳加快的频率也一模一样。

朱一龙喃喃地问：“白宇，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哥哥，我喜欢你。”

朱一龙又问：“你爱我吗？”

白宇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啊。

所有无端的奢望缓缓沉没。朱一龙在失落之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根本听不懂“爱”是什么意思，他的程序里没有“爱”这个设定，他说不出“我爱你”，

9.

“你要把我送走吗？”

“嗯。”朱一龙说。

白宇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安静地有些异乎寻常，没有闹，也没有撒娇耍赖。

只是在朱一龙打电话之前，他拽住朱一龙胳膊，哀求地说道：“我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你和我说，我会改，你不要送走我好不好。”

朱一龙说：“你不用改，你很好。”

白宇说：“龙哥，我不想走。”

朱一龙安慰他说：“没关系，你回去以后，也不会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了。”

关机，格式化，重启。

那之后，他就不再叫白宇了，他的所有存档里再也不会有关于朱一龙的数据了。

工作人员很快来了，他们把白宇带出门，然后带上了一辆车。白宇坐在车里面，透过后车窗神色悲伤地着着朱一龙。

朱一龙转身离开，他听见白宇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哥哥！”

朱一龙身影一滞，但没有转身，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白宇离开的时候是晚上，隆冬，天气极冷。

没有白宇的日子和以前一样，反正白宇也不会帮他干什么家务活，也不会做饭。白宇走了，反而少了一个聒噪的人，家里面安静多了。

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

但是，习惯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习惯了有人可以拥抱，习惯了有人和你说话向你微笑，习惯了关心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关心。

所以说，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很奇怪。

就像会成瘾的药物一样，没有的时候你觉得你不需要它，可一旦沾染了，尝到它的甜头了，就再也念念不忘了。一狠心戒掉了，倒依旧可以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可就是总觉得哪里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地缺了一块，不疼不痒，但就是难受得发紧。

心瘾。

有一天，朱一龙回了家，闻到一股糊味儿。他脱口而出道：“白宇你又搞什么！”

没有人理他，他走进厨房，原来是早上烧的粥忘了关火，烧糊了。

糊了的饭粒牢牢地黏在锅上，抠也抠不下来，朱一龙费力地刷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弃了，把锅子丢到洗碗池里泡着去了。他疲惫地摊在沙发上，仰头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

他终于下定决心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白……”他顿了顿，抿了抿嘴：“就是，我之前送回去那个机器人……的情况。”

回答他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请问您所要查询机器人序列号码是什么呢？”

朱一龙翻开抽屉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说明书，他把冗长的序列号一位一位地输了进去。

“您稍等……”女声说：“查到了，这边显示该机器人正因故障返修中。”

朱一龙心里一紧：“什么故障？”

“是在格式化的时候发现有部分数据无法删除，似乎是芯片烧毁，需要拆开换新的芯片。”

朱一龙呆住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手机差点掉下去。他咽下一口唾沫，拿稳了手机，鼓起勇气，问道：

“那，芯片已经换掉了吗？”

10.

朱一龙看见，他的白宇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机床上，闭着眼睛，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白宇！”他轻轻叫了一声。

白宇睁开眼睛，看到朱一龙，他瞪大眼睛，惊喜地叫了一声：“哥哥！”

朱一龙想，他真的还认得出自己。

他烧毁的那片芯片，他无法删除的那部分数据。究竟是什么，不言而喻。

“哥哥！”白宇激动得得手足无措，他捉住朱一龙的袖口，说道：“你是来接我回去吗？”

“嗯。”朱一龙点了点头。

白宇开心地笑起来，但随即又有些沮丧地低下头：“但是哥哥，他们说我坏掉了。”

“他们瞎说的。”朱一龙说：“你没有坏掉，你很好。”

白宇看向他的眼睛：“真的吗？”

“真的。”朱一龙摸摸他的一头蓬松的卷发：“我们回家吧。”

白宇一屁股坐回机床上，撅嘴，赌气道：“我不回。”

朱一龙无奈道：“白宇你……”

“除非你保证再也不丢掉我了。”

“我保证。”

“我不信！”

“那我发誓，如果我以后……”

白宇打断了他：“不要发誓了，拉勾吧。”

两个人的小指于是勾在一起，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幼稚滑稽，白宇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泛红。

朱一龙握住白宇的手，把他牵入怀里，白宇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呼吸着。

“我们回家吧。”朱一龙重复地说了一遍。

然后朱一龙醒了过来，从梦里醒了过来。

11.

“那，芯片已经换掉了吗？”

“是的，已经换掉了。”

12.

时间回到朱一龙送走白宇那一个晚上，那是一个极度寒冷的晚上，风很大。

白宇坐在车子里，透过后车窗看朱一龙。朱一龙转身离开，他看着朱一龙的背影叫了声：“哥哥！”

朱一龙身影一滞，但没有转身，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我……”

白宇扒着窗户，他张着嘴，想要努力说出什么。他憋得满脸通红，最终他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

“爱……”

可是那声音太小了，也太脆弱了，被风一吹就散了，根本没进了朱一龙的耳朵。

那之后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多人陌生的人围在他旁边，说着专业的术语。这些白宇都听不懂，他能听懂的是，他们说他坏了，出故障了。

白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就像每个人都有不想忘记的东西一样，他也有不想忘记的东西。他只是不想忘记而已，这样也算奢望吗？

一次次地关机，重启，测试。脑子里有关那个人的名字，终于还是渐渐淡了。

最后一次关机之前，白宇模模糊糊地想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是陪在那个人身边而已啊。

13.

他睁开眼睛，看向朱一龙。

朱一龙再一次从他棕褐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朱一龙说道：“你好，我叫朱一龙。”

他眨了眨眼睛：“朱一龙？”随后脸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那我就叫你龙哥吧！”

他笑的时候眼睛像流氓兔一样半眯起来，牙齿整齐而洁白，又道：“你好，我叫白宇！”

-fin-